莫明銳利的眼神扎遍直樹整張臉，刺痛程度恐怕遠勝他手上那根比不鏽鋼串燒籤略粗的長刺針。
心底一把聲音告訴直樹不可以撒謊，他絕對瞞不過莫明的審視。
「刺針是石明智的。」這是鐵一般的事實。
符一華詫異，「石明智？千秋那個小男友？他不是早死了嗎？」
莫明馬上抓住摯友的手腕，「就是你在日誌內提過的那個石明智？他和千秋不是交往很多年了嗎？」
「石明智沒有死，只是裝死以便投奔吸血族。」直樹小心翼翼只挑事實來回應。
符一華不住搖頭，無法接受這荒謬的消息，「怎麼會是他？他一向廿四孝男友，待千秋無微不至，難道那些全都是裝出來的？」
「我相信過去他是真心待千秋好，甚至直到這一刻他仍設法將傷害減到最低。」直樹無奈地攤攤手，「但在他心目中，Lilith 才是道路與真理。」
莫明雙眼瞇成一線，「Lilith，創辦玫瑰十字會的那個 Lilith？」
直樹點點頭，將千秋受襲的因由一一告知 ── 除卻他在玫瑰十字會當內應那部分。
莫明聽罷整個人陷入沉思，最後一塊拼圖終於出現了：那隻被詛咒的懷錶不是恰巧落在千秋手中，而是因為千秋擁有與靈貓溝通的異能，假以時日有望發展成操控全體靈貓的能力。懷錶本身並非詛咒，真正的詛咒是那股足以導致影之門全面開啟，地球能量失衡的能力。
自女巫覺醒那一刻開始，詛咒便已形成，那隻懷錶只是挑對了主人而已。
符一華質問：「那石明智人呢？」
「攔不住，走了。」直樹坦言：「陪千秋等待救援比抓人重要，沒料到折返現場時小藍已先行將她送來這裡。」
「你還知道些甚麼？」莫明追問。
「石明智說千秋不會有生命危險，約半年左右便能發聲。」
莫明望向好友，符一華頷首。這跟她和母親的診斷結果差不多，雖然千秋的女巫聲帶枯死無法修復，但原生聲帶仍完好無缺。只須待壞死的組織完全剝落，千秋的聲線便能百分百回復正常。
「光是開口講話不用半年，一個月就可以了，不過聲線會略為沙啞。要回到原來的狀態相信要好幾個月。」
莫明啞然失笑，這反常舉動叫身旁的符一華不知所措，只好關切地輕按摯友手背。
「你還好吧？」
莫明自嘲地搖頭，「我們一家三口一個垂死，一個嚴重燒傷；剩下那個剛自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。或許失去女巫聲帶對千秋只有好處，最少往後不必擔心她會遭殃。」
她這番話固然是事實陳述，可是聽上去卻異常諷刺，符一華一句也反駁不了。
莫明站起來拍拍直樹肩膀，「想來，你的日子也不好過。如今千秋不再是女巫，你可以功成身退了。」
直樹感覺一束電流自肩膀迅速竄遍全身，直教他雙頰麻麻辣辣全身僵直，心情如墮冰窖。
他被看穿了，這是想當然的。
能夠破釜沈舟查出吸血族與玫瑰十字會的糾葛，莫明想必是個出色的女巫。加上她苦苦追查多年，對吸血族的了解隨時比他這半個族人還要深入。若非局中人，又豈會知悉吸血族對混血雜種行刺針之刑一事？他怎可能天真得以為這破綻能瞞得過莫明？
此刻僅下逐客令，不打算追究他對千秋做過些甚麼已是寬宏大量，再賴著不走便太不識相。
「那……千秋若有甚麼狀況請通知我。」直樹站起來向莫明鞠躬致歉，視線不自覺溜向房門。
如果可以，直樹真希望能看千秋一眼，親口和她說再見。
「你巴巴的趕過來，不等千秋醒來就走了？」符一華尚未看出當中的蹊蹺。
直樹衷心感激這位和藹的長輩，「讓她好好休息吧，我先不打擾了。」
見了面，只怕他會捨不得放手說再見。
生命中又一個男友不辭而別，千秋受得了嗎？若是千秋的話，大概會明白他的身不由己，甚至會聳聳肩說他由始至終沒傷害過她，沒甚麼好在意的吧。
心底一隅，直樹很清楚自己的出現對千秋來說已是一種欺騙與傷害。是他太依賴千秋的善良，才會厚顏無恥地待在她身邊，自欺欺人說只要不執行任務便沒關係。3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.ＰＥＮＡＮＡnpFBWq26x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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