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長相廝殺》//還有兩星期就要結婚的我，收到前度寄來當年跟我出軌的證據 - 四、洪靜梓（上）

我記得，那是四年前一個匆匆忙忙的早上。

我走在前頭，助手緊隨其後，剛好趕及走進了快要關上門的升降機。

由於那是跟一間初次合作大公司的首個會議，我並不希望為對方留下「遲到」的壞印象，只可惜那該死的紅磡隧道嚴重塞車，將我的計劃打亂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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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踏著急躁的腳步，嘗試用深呼吸控制自己的表情，保持冷靜，思考著待會兒的開場白。

升降機門打開，我立即踏前出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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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碰。」

我看不清楚前路，只感受到自己撞上了一個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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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抱歉抱歉。」

輕盈的聲音正在道歉，而我看見一個穿著古板西裝的瘦弱女生正跪在地上，有條不紊地將她灑滿一地的文件拾起。

她的動作彷彿加上了慢鏡特效，緩慢卻又有一種爾雅的姿態。

即使未看清她的樣子，我卻已經因為她所帶來的氛圍而放鬆了內心一部份的緊張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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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噢，陳先生，原來你已經到了。」這時候，合作公司的部門經理剛好來到。

他看到現場的場面，臉色一變，然後帶著歉意來到我身邊：「真是抱歉，這位是我們剛入職的新員工，讓你見笑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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部門經理向我抱歉過後，再望向地上的女生，語氣帶點嚴厲地說：「客人來到，應該先招呼客人到公司休息，怎麼還跪在地上拾個不停，要客人等你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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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生聽見，這才會意站了起來，在部門經理身旁低頭站好。

我這時才看得見女生的樣貌，輕抹脂粉，臉上有種社會新鮮人、未經世事折騰的幼嫩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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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沒事，剛才是我冒失撞到了她，她還很有禮貌地跟我先道歉，證明你們公司很會挑選員工呢，有機會還要向你們的人事部門請教一下。」我笑著幫女生打圓場，順道為處身人事部的部門經理戴上一頂高帽。

這個圓場，一方面是令自己顯得有風度，另一方面即使感激女生的出現使我稍為調整了內心緊張的節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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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留意到，女生因我的話也揚起了一絲不明顯的笑容，並且抬頭向我偷望了一眼。

我向女生微微點頭，然後就跟部門經理出發去開會了。

而女生也重新跪在地上，用她獨有的緩慢節奏把文件執拾好。

臉上，依然維持著那一絲如釋重負的悠然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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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我跟女生擦身而過時，我的眼光偷瞄了一眼她胸前的職員名牌。

Camellia。

洪靜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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靜梓。

隱隱帶著一種低調而令人心安的氛圍。

多麼美好的一個名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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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見洪靜梓的笑聲，我再望向洗手間鏡子中的自己。

我此刻臉上不帶任何表情，但我相信旁人見著我，應該會感受到一種不怒而威的剎氣。

我為免自己再被她刺耳的聲音刺激到，也避免對話內容被可能正在外面的可瑩聽到，我索性直接掛斷電話，然後發一個訊息到這個陌生的號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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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說。」我發送了一個單字，不想跟洪靜梓再在這種意義不明的對話中糾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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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想你把婚禮延遲一個月。」洪靜梓回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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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可能。」我不假思索，直接回覆了她這三個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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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剛才要你取消慶祝會，你也是說不可能的。」洪靜梓回覆，還加上了一個吐舌鬼臉的表情符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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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就算我這次延遲婚禮，你接下來也會提出更過份的要求。」我回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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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不會。我的目的，就是要你延遲婚禮，僅止如此。」洪靜梓回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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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延遲婚禮的目的又是什麼？」我沉著氣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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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延遲婚禮一個月的話，15/11就過去了。」洪靜梓如此回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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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15日，我恍然大悟。

我和洪靜梓初遇的一天。

後來亦是被我們視為紀念日的一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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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大費周章，只是為了讓我將婚禮設在11月15日之後？」我半信半疑地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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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是為了讓自己可以安然地接受現實。」洪靜梓回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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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日子前後真的有關係嗎？」我反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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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女生需要的儀式感，是不用解釋的。」洪靜梓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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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可是，即使我將婚禮延後，我如何相信你不會再提出新的要求？」我提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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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當下的你似乎並沒有不相信的選擇。」洪靜梓的回應一劍封喉，亦使我暫時將手機放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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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揸頸就命」。

我想起小時候在基督教學校讀過的一個聖經故事。

有一個以色列的勇士名為參孫，因為上帝賜他一把新奇的長髮，所以他力氣過人，戰無不勝。

後來，他因為親近女色，令自己長髮的秘密被敵人知道。

結果一把長髮被剪，參孫力氣盡失，成為了任敵人魚肉的階下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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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知道，我所犯的，只不過是一個一時失手的過犯。

可是，再強的人，只要有把柄在對方手上，就會登時變成失去力氣的參孫，無從反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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延遲婚禮，這不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。

可是，洪靜梓的目的確實如此簡單嗎？

她所做的一切真的是為了一個抽象的儀式感嗎？

她到底是為著什麼而設計這個把我操控的遊戲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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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故事待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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