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是我唯一的偏航 - 57.偏離計畫，亦是航向

週六早上十一點，雖然時間快到正午，可外面依舊涼風徐徐，氣候乾爽，是個適合出遊的好日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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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語柔耳朵戴著白色airpods，嘴裡哼著輕快的語調，淡定欣賞著公車窗外快速倒退的風景，內心卻因為馬上就能見到好久不見的母親大人而雀躍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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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跟宋慈久違地煲了電話粥後，對方簡直化身成了她的戀愛軍師，不斷向她傳授著自己本就不多，幾乎是從言情小說跟韓劇裡學來的戀愛經驗，可或許是對方在電話那頭的語氣太過鄭重與嚴肅，江語柔不知不覺也聽進去了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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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在戀愛裡，先陷進去的人是乙方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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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小語，你可千萬不能先陷進去啊。你知道像你這種平常看起來冷靜理智、一副『戀愛絕緣體』的人，一旦墜入愛河就很容易變成戀愛腦嗎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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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來，江語柔又問：「那如果先陷進去了怎麼辦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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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以為宋慈會說什麼「那就不要讓他看出來。」諸如此類要她隱藏得好一點的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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萬萬沒想到，宋慈的答案是這個：「那就讓他以為是自己先陷進去的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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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語柔：「…...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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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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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公車下車後，江語柔走在商業街上，打開手機地圖，搜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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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要去的是一家最近網路很有名的早午餐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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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語柔沿著手機給的路線走，所到之處的空氣混合著烘焙店的奶香、咖啡館飄出的淡淡苦澀，還有人潮湧動的熱鬧氣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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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順著導航的指引，最終在一棟外觀為歐式風格的兩層小洋房前停下腳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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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黎沐 brunch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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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質招牌上，字體優雅柔和，門口的黑板用粉筆寫著今日推薦——奶油蘑菇烤土司、班尼迪克蛋搭配煙薰培根，旁邊還畫了幾個可愛的手繪插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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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語柔推開門，店內裝潢果然如同網上評價一樣溫馨又有格調，光是室內瀰漫的咖啡香和現烤麵包的氣息，就讓人忍不住放鬆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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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目光一掃，很快就在靠窗的位置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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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林明慧。她的媽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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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依然氣質優雅，穿著一身剪裁精緻的淺米色長裙，茶色及肩長髮自然地垂落在肩頭，妝容淡雅，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知性與從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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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語柔的腳步不知不覺越變越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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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媽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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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明慧抬起頭，先是笑著點了點頭，然後目光在她臉上停了一秒，隨即微微皺眉：「你昨晚沒睡好？怎麼了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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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語柔：「……」不虧是推理小說家，觀察力就是敏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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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母親擔憂的眼神像掃描儀似的，全身上下打量著她，江語柔少有的感到一陣侷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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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她要怎麼跟她媽說，她其實是昨晚跟朋友討論男人討論到凌晨兩點才睡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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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江語柔沒給自己太多思考時間，她的臉上很快綻開笑靨，走過去半蹲下身一把抱住林明慧，臉在她的脖頸間蹭了蹭，聲音嬌氣：「還不是因為太期待今天，所以就……沒睡好。」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，像在心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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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林明慧沒聽出異樣，她輕輕地彈了下江語柔的額頭，嘆了口氣：「你呀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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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女倆又抱在一起了好半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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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語柔聞著從母親身上傳來的淡淡的小蒼蘭香氣，內心那一小塊孤寂被填滿，她唇角略勾了勾，身體不動聲色地往林明慧懷裡靠得近一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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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明慧察覺到了懷裡女兒的動作，手上動作一頓，只一瞬，又繼續一下一下順著江語柔的頭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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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晌，林明慧開口：「你換洗髮精了啊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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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語柔也從母親的抱抱中獲得足夠的能量了，她從林明慧的懷裡起身，邊回應她的話：「嗯，覺得這個味道還不錯就想來用用看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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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明慧意外地挑了挑眉梢，「是什麼牌子的？能讓我這個一貫挑惕的女兒更換了用了十幾年的洗髮精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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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語柔聽到這個問題，動作頓了一下，隨即低頭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，像是想拖延時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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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將水杯拿離唇邊，手指沿著玻璃邊緣描繪，語調不疾不徐：「就……有天跟朋友去超市，覺得這款味道蠻新奇的，出於好奇就順手買了。結果意外還不錯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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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刻意強調了「順手」兩個字，彷彿那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決定。說完還假裝若無其事地撥了撥耳邊的髮絲，眼神落在窗外，避開母親的視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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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明慧沒再多說什麼，點點頭，將話題跳到下一個方向，裝作不經意地問：「那個朋友，是男生還是女生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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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語柔本能的反應比大腦還快：「女生啦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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語氣太快，快到像是提前預演過似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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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明慧抬起眼，看了她一眼，笑而不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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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語柔耳根莫名有點熱，想了想又不知道還能說什麼。這時，服務員過來詢問她們是否可以點餐，江語柔才鬆了口氣，接過服務員遞來的菜單看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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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明慧看著江語柔拿著菜單研究甜點，眉頭微微皺著，嘴巴卻撅得高高的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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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笑出聲：「不要一直只看甜點啊，也看點其他主食或沙拉吧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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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語柔語氣理直氣壯：「甜點也很有營養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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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明慧眉頭挑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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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語柔繼續說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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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草莓可麗餅可以補維生素C，奶油厚吐司補碳水。可樂是零卡可樂，沒有熱量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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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完江語柔還抬眸看了眼對面的林明慧，清亮的杏眸一眨不眨，眼裡滿是認真的神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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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明慧忍不住笑了，眼神裡是遮不住的寵溺：「好好好，我不管你，反正你是我女兒，吃胖了也還是我的女兒，都一樣可愛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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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語柔瞪了媽媽一眼，想反駁卻連自己到最後都繃不住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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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女倆邊聊邊等餐，不久後餐點陸續端上來，桌面很快被擺得滿滿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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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語柔嘗了一口班尼迪克蛋，果然如評價所說，蛋黃流得恰到好處，搭配香濃醬汁一口下肚讓人幸福感飆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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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吃得很認真，嘴巴微微鼓著，林明慧邊看邊打趣：「看起來今天帶你來吃飯，是對的選擇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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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語柔沒回應，只是點了點頭，表情很乖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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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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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完早午餐後，街道上人又更多了，絡繹不絕，充滿著煙火氣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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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語柔帶著林明慧穿梭在商業街的人潮中，母女倆一邊逛著手作市集，一邊看著店家販售的各式小玩意。江語柔停在一家耳環攤位前，幫林明慧挑了一對小金葉耳釘，「這個好看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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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明慧將耳環拿在手裡瞧著，又放在耳邊比對，最後滿意地「嗯——」一聲，點頭道：「我女兒的眼光就是好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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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語柔在一旁驕傲地點點頭，彷彿與有榮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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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繼續逛著，直到逛到一家簡約與設計感十足的小店門口時，林明慧忽然停下腳步，視線落在玻璃窗後店裡好幾台拍貼機上：「欸，這不就是妳們年輕人現在最喜歡拍的那個……人生四格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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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妳要拍這個？」江語柔愣了下，眼裡有驚訝，還帶著點不明顯的開心，腳步卻明顯雀躍起來，一蹦一跳著進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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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站在小小的拍貼機前，彼此的頭靠得緊緊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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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語柔整個人窩進林明慧肩膀，第一張照片就定格在她故意做出超萌表情的瞬間，下一張換林明慧假裝無奈地皺眉頭，第三張她們靠在一起比了個心，第四張江語柔飛快地親了一下母親臉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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結束後，她一臉滿足地拿出照片，在燈光下認真審視那四格圖像，眼裡藏著小女孩才有的滿足和得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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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冬淡淡的陽光穿過街頭洋房的紅磚與綠葉，一點一點落在她們身上，好像整個世界都為這一刻安靜了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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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氣真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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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語柔低下頭看著與媽媽十指交扣的手，不自覺地更加用力了些，像是要抓住什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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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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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繼續在市集逛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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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就在經過某個金屬手工藝作品攤位時，她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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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視線被一排別緻的吊飾吸引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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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伸手，從一堆飾品裡撈出一個小巧精緻的吊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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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一台金色的飛機，懸掛在細細的皮繩上，旁邊還綴著一顆淺藍色的小珠子及掛了一個牌子，上面寫著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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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偏離計劃，亦是航向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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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怔了一瞬，不知道為什麼，那短短的一句話就像擊中了某個剛剛萌芽的心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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耳邊傳來的旋律，像是有意無意地為這層場景鋪上了一層溫柔的底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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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集上空的音響正在播放她最近最常聽的那首歌，輕快的吉他聲配著甜潤而直接的歌詞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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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 like you 처음 본 순간
我喜歡你從初次見到你的那瞬間開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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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 wanna you Oh be my (I really like)
多麼希望你能成為我的（我真的很喜歡你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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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or you 서툰 맘이라도
即使對你的這份心意略顯稚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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너에게 전할래 ‘사실은 너를’
要向你傾訴這份心意嗎？「其實我對你⋯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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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 really like you
我真的很喜歡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