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對不起。」他低聲說出這句話，像是他已經沒有別的話可以說了。可對我來說，這句話毫無意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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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盯著他，嘴角勾起一抹苦笑，放下手中的餐具，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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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劉明賢，說句對不起能解決什麼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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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，他不但沒有回答我的問題，反而繞開話題。他語氣略顯猶豫，像是在挑選每個字：「其實，我原本沒打算三個月都不聯絡妳。可是那天，我和王紹安剛好在外面吃飯，突然看到妳和李俊傑坐在那裡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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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到這句話，我愣了一下，還以為自己聽錯。我盯著他，努力消化他剛剛說的每個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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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是說，你看到我和李俊傑在吃飯？」我忍不住低聲重複一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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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對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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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沉默片刻，視線落在桌上他的咖啡杯旁，心裡的情緒像漩渦般翻湧，既有憤怒，也有一絲荒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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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所以，因為你看到我和李俊傑吃飯，就選擇三個月不聯絡我？」我冷笑一聲，語調拔高了一些，但仍壓低音量以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。「你知不知道你這個理由有多荒唐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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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似乎被我的質問驚了一下，但很快又低下頭，像是在努力找一個可以說服我的理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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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不是那個意思，我只是......當時看到那一幕，心裡真的很不舒服，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妳。」他的聲音越說越小，像是在為自己辯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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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覺得不舒服，就可以用冷戰來處理？」我冷笑一聲，心裡的失望一點一點地蔓延。「你的這番話，聽起來不過是推卸責任罷了。三個月不聯絡，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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餐廳裡的音樂輕柔地流淌著，混合著杯盤碰撞的聲音和人們低聲的談笑，構成一幅溫馨的畫面。然而，我們的桌子卻彷彿是另一個世界，氣氛壓抑得像隨時會炸裂的氣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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桌上的餐點已經冷了大半，我的義大利麵攪拌幾次卻一口未動，而他面前的煎雞胸也只吃幾小塊。兩杯拿鐵的拉花也早已模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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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陽光明媚，街道上的行人來來往往，而我卻只覺得這陽光和我們無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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偶爾，他抬起頭看我一眼，似乎想說些什麼，但最終只是低頭切著已經涼透的雞胸肉。我則裝作專注地攪拌著餐盤裡的義大利麵，心裡卻像是有千言萬語堵在胸口，說不出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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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頓午餐，從頭到尾，都像是一場默劇，一場無聲的消耗戰，除了徒增心裡的疲憊，什麼都沒留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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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出餐廳後，迎面的風帶著些微涼意，他的聲音在沉寂的街道上響起：「妳剛剛有吃飽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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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點了點頭，算是回應。他停頓幾秒，似乎在權衡什麼，隨後又說：「我們去附近的公園坐著談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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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終，我沒有說什麼，只是跟在他身後向公園的方向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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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路上，我們之間依然沒有交談。只有腳步聲在石板路上回蕩，他刻意放慢步調，似乎是想顧及我的心情。我看著他的背影，那雙手插在口袋裡，肩膀微微下垂，比平日更沉重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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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久後，我們走進那座熟悉的小公園。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面上，幾隻麻雀跳躍著啄食，遠處的鞦韆輕輕晃動著。我們選了一張長椅坐下，他刻意與我保持一段距離，雙手交疊在膝蓋上，目光凝視著前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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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首先開口，打破長久的沉默，直視著他問道：「當初你想要和我分開的真正原因是什麼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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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低下頭，像是在思考如何組織語言。幾秒鐘後，他抬起眼看著我，語氣有些猶豫，但還是開口：「第一個原因，確實是因為對妳的工作態度感到生氣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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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工作的事情？你怎麼會覺得那是我的錯？」我忍不住皺起眉頭，語氣裡帶著不服氣和委屈，立刻反駁。「公司拿客戶文件不見，這種沒發生過的理由來解雇我，還想不付資遣費，要我自願離職！要不是我搬出勞工局，公司早就想把那筆資遣費給省了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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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到這裡，我的聲音難掩激動，語速也不由自主地加快。我看著他，希望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愧疚或反省，但他的表情仍舊是一片平靜，只是眉頭微微皺起，像是在消化我的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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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難道你覺得這樣是對的嗎？」我盯著他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問。「被陷害，還想亂拿理由解雇我，換作是你，你可以忍受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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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不是覺得這樣對，只是，妳的態度讓我覺得妳好像已經放棄一切，而我......我不喜歡那樣的妳。」他的語氣雖然柔和，但話語中的指責卻清晰得刺耳。我正要開口，他卻搶先繼續說，「妳後續要找勞工局申訴，那可以理解，我也支持妳這麼做。可是，在妳還待在公司的時候，為什麼不好好裝出一副認真工作的樣子？為什麼要讓他們抓到把柄呢？妳明知道他們在找機會對付妳，為什麼不讓自己滴水不漏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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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停頓一下，目光直視他，冷冷地回了一句：「我努力工作不是為了裝給誰看，而是為了證明我的能力。他們要對我下手，不管我裝得多好，都改變不了結果。與其假裝自己沒事，繼續被他們踩，我寧可選擇直接站起來反擊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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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完我的話，他的眉頭皺得更深，眼神裡混雜著生氣和無奈，像是在為我的倔強感到挫敗，又像是對自己無法說服我而感到懊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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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妳就是這樣，永遠這麼硬脾氣，永遠不願意退一步！妳就不能好好想想，裝一下或許能讓事情簡單點，能讓自己少受點傷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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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少受傷個屁！」我不禁脫口而出，聲音裡透著壓抑不住的怒氣。我死死盯著他，連語調都冷得讓人發顫，「你不就是因為這樣，什麼事都一再忍讓，才會在第一份工作裡被壓榨十年而不自知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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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愣住了，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直接戳破他的傷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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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說我態度有問題，我是要反擊、要爭回公道，這叫態度不好？那你的態度呢？一邊忍氣吞聲，一邊叫別人學你，這才是真正的問題吧？」我不給他喘息的機會，話像連珠炮一樣打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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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低下頭，握著手指的動作顯得有些不安：「我那時候的情況不一樣，我......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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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一樣？」我冷笑一聲，「怎麼不一樣？被欺負就是被欺負，無論在哪，原則都是一樣的吧？問題是你根本不懂怎麼為自己爭取，卻還敢來說我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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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音剛落，他的嘴唇動了動，似乎想反駁什麼，但最終還是咽下所有的話，垂下頭，雙手無助地攥緊褲子，像是在壓抑某種情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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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氣頓時安靜下來，只有遠處傳來的孩子們的笑聲與微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，像是在諷刺我們之間的僵局。我看著他，胸口的怒火仍在燃燒，卻又忍不住為他那片刻的脆弱感到揪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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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知道我的話像是狠狠的一擊，重重砸在他的自尊上。他的沉默、他的低頭，無疑是在證明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對的。可是，我說的是事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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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手指在外套口袋裡緊握成拳，指甲掐進掌心卻毫無知覺。我努力讓自己的理智超越情緒，但心中的矛盾卻越滾越大。一部分的我在憤怒他的不爭氣，另一部分的我卻為剛剛那些冷酷的言辭感到內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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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原來妳都是這麼看我的。」他低聲喃喃，語氣中夾雜著疲憊與失望，像是在與自己對話，又像是在質問我。「所以，第二個原因，就是因為妳從來沒有真正把自己交給我過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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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聲音裡隱隱透著一絲苦澀，繼續說著：「妳知道嗎？我一直感覺，妳的心裡還有李俊傑，哪怕我們在一起的時候，妳提到他的語氣，也和提到其他人不一樣。所以在我們分開後不久，我看到妳跟李俊傑一起吃飯，妳知道那對我是什麼感覺嗎？就像我證實所有的猜測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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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跟李俊傑就只是一起吃飯、逛街而已！我們從來沒有做過什麼逾越界線的事情！」我憋著一口氣，也終於忍不住開口。「如果我真的懷念他，大可以在他重新出現以後，繼續跟他來往，但我沒有！因為我知道我在談一段感情，而這段感情是和你，不是他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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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深吸一口氣，壓住翻湧的情緒，冷冷地補了一句：「我從來沒有在這段愛情裡對不起過你，劉明賢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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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而你呢？」我逼視著他，語氣尖銳起來。「你不過是看到我們吃飯就給自己找一個逃避的理由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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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停頓了一下，目光毫不退讓地盯著他：「從來沒有人規定，交往之後就不能再和任何異性出門吃飯吧？而且，明明是你自己先冷落我，三個月不跟我聯絡，我才跟他一起出門的。這到底哪裡不對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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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們交往期間，我從來沒有和任何異性，包括李俊傑，單獨出門過。如果不是因為你先決定和我分開，我根本不會再和李俊傑有任何出門的機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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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，你憑什麼怪我？憑什麼把我們之間的問題推到我身上？說到底，是你選擇逃避，讓我一個人承受這一切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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