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畫 As in a Painting - 醉花

春去秋來。

小師妹最近練功練得很勤快，但不是師父平時規定的針術或藥理，而是輕功。

凌云皺著眉看著又一次從樹上摔下來的言雙，忍不住上前阻止：「雙雙，你再怎麼勤奮修練也該有個限度呀。」

他把人從地上扶起來，拍去對方身上的落葉：「摔到哪了？痛嗎？」

「不痛，師姐。」言雙在凌云面前轉了一圈，展示自己真的沒事：「我想要把輕功練好。」

「怎麼這麼突然呀？是發生什麼了嗎？」凌云還是有些擔心。

雖然看見平時不愛練功的言雙終於開始認真練習是一件好事，但這前後的差距也未免太大了些。

而且又是自從下山見過那位公子後才有的改變。

「我想要爬樹！」言雙抓住凌云的雙手說道：「我想像白公子一樣，師姐，你都不知道，他一個輕功就跳上那棵樹，那麼行雲流水，就像在平地行走一般！」

「嗯？」凌云張嘴，欲言又止。

他是很欣慰自己的小師妹終於想通了，願意練功。可是這是什麼動力啊？凌云真的搞不懂：「那位公子真像你說的那麼優秀？」

「嗯！」言雙連連點頭：「如果可以，我也想像白公子那樣，行走江湖，成為一個帥氣的大俠。」

「瞎說什麼呢？」凌云心中一驚，伸手輕敲了一下言雙的頭：「這話可不能被師父聽去了。」

「什麼話不能讓我聽見？」聲音從凌云後方傳來，原來是洛冉來了。

凌云拉著言雙對師父行了個禮。

「師父！您怎麼會來？」言雙看著來人，高興地上前拉住對方的手。

「我還不能到處走走啦？」洛冉有些寵溺的揉了揉言雙的頭，拿下藏在他髮絲間的落葉，對著凌云說道：「凌云，你替我把這次的藥材送下山，年節將至，曲淮必定人來人往的，提前送些藥材下去，以免到時候又有什麼病症到處傳播。」

凌云看洛冉的表情與尋常無異，猜測對方應該是沒聽見方才言雙說的話，這才放下心來。

「下山？」言雙捕捉到了兩人對話間的關鍵詞，興奮地問道：「師父，我也能跟師姐一起嗎？藥材那麼多，師姐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吧，我也想下山幫師姐的忙。」

「胡鬧。」洛冉皺了皺眉頭：「凌云下山是替我辦事，可不是像你一樣只知道玩耍。」

「可是師父，我也想學習怎麼幫師父師姐分擔解憂呀。」言雙拉著洛冉的手晃了晃，對著他撒嬌道：「況且，師姐一個人下山多危險呀，對吧師姐。」

言雙側過頭，對著凌云眨了眨眼。

凌云無奈，但誰讓這是他最疼愛的小師妹呢。

「是呀師父，就讓雙雙跟我一起下山吧，我會看好他的。」

「也罷。」洛冉嘆了口氣，擺了擺手：「看在你這陣子這麼認真練功的表現下，就讓你和凌云一塊下山吧。」

「太好了！謝謝師父！」言雙用力抱了一下洛冉，又轉過頭對著凌云用口型說道：「謝謝師姐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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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二人抵達曲淮鎮時已是傍晚時分。

曲淮鎮上人聲鼎沸，見狀，言雙問了旁邊的攤販道：「哎呀，大哥，這裡怎麼這麼熱鬧呀？」

「小姑娘是外地來的吧？明日可是咱曲淮鎮的大節日——醉花節。這家家戶戶都在張燈結綵、妝點打扮，待明日攜伴逛市集、賞煙花，可熱鬧了！」攤販回答道。

「哇！師姐，我們能在這留到明日嗎？」聞言，言雙雙眼放光的看向凌云。

凌云一臉歉意：「不行，我們可不能在外地過夜，等等去完百草堂就該回去了。」

一旁的攤販看著兩人的對話，又看著言雙那副快哭出來的模樣，於是開口勸道：「姑娘，你也別太難過，這醉花節的煙花是需要試放的，今晚雖然沒有明晚放的盛大，但也是十分精采的，要不你們就留下來看完再回去吧？」

「師姐，可以嗎？」言雙癟著嘴，委屈巴巴的望著凌云。

「好吧好吧，真是拿你沒辦法。」凌云果真受不了言雙的撒嬌攻勢，很快敗下陣來。

兩人謝過攤販大哥後，就先到百草堂去送藥。

不料二人才剛踏出百草堂，就聽見前方一陣喧鬧。

「這位姑娘，你撞到我家公子啦！這衣裳都被你扯壞了，那可是全京城最好的絲綢製成的，你賠得起嗎？」

只見幾名大漢團團圍住一位女子，其中一人還伸手扯了扯女子的衣服，那位女子驚慌失措的道歉，他們卻沒有要收手的意思，只是將女子遮擋住，不讓他對外邊求救。

而他們口中的公子只是站在一旁，默不作聲，好似眼前的一切全與他無關。

「可惡，這光天化日之下，居然這麼欺負人。」言雙見狀就要衝上前，凌云連忙拉住他。

「師妹！師父千叮萬囑，江湖之事，切莫隨意插手。」凌云有些戒備的看向那位黑衣公子。

那位公子雖一身黑衣，但衣襬處的金線紋樣顯示他的身分不凡。

「可是，師父也說過，我們不能縱容這不公不義的事情呀！」說罷，言雙衝進人群，擋在那位女子身前：「你們幾個大漢圍著一名女子，還要不要臉面？是不是看這姑娘好欺負？」

言雙伸手護著女子，另一隻手悄悄摸上腰間的藥瓶。

這藥瓶裡雖然只是些跌打損傷的藥粉，但若我撒在這些人眼睛上，也能爭取一點時間逃跑。言雙在心裡盤算著。

「呦，我道是哪個不長眼的多管閒事。」幾個惡霸看言雙生得標緻，竟也打起他的主意，幾隻不安分的手就要往他身上伸去。

「你、你們！」凌云左看右看，這鎮上百姓怕是不敢得罪這位公子哥，竟沒有人願意出手相助。

他伸手摸向袖內的針，正準備擲出時，一位身穿白衣的公子自一旁的房頂上跳了下來。

「拿開你們的髒手。」白塵抽出扇子，敲向其中一人的手，那人吃痛的退了兩步。

「哪來的毛頭小子！」領頭的惡霸向一旁吐了口口水，抬起手就要往白塵臉上招呼。

白塵甩開扇子，手指穿過扇骨，握緊拳頭，扇面對向惡霸的眼睛。

劍拔弩張之時，那位黑衣公子突然出聲制止惡霸們，慢悠悠地走到白塵面前。

「是雁某沒有管教好底下的人，讓各位受驚了。」黑衣公子微微欠身，臉上卻帶著笑意，看上去一點歉意也沒有。

他看向白塵手中的扇子，壓低聲音，道：「久聞離魂派不再使用暗器，想不到現在使起扇子仍是遊刃有餘。」

聞言，白塵心中一驚，握緊扇子的手不禁用力幾分：「你怎麼……」

「時候不早，雁某先告辭了。」沒打算讓白塵把話說完，那名黑衣公子就這樣帶著手下離開。

白塵收起扇子，想要追上前，卻被言雙喊住：「白公子！好巧呀！」

「言姑娘？」白塵對於在這裡看到言雙感到十分驚訝，他收起眼中的殺意。

周遭的人群見鬧事者已經離開，也逐漸散去，凌云趕緊來到言雙身邊，卻看見言雙與突然出現的白衣公子相談甚歡。

「你們認識？」凌云略帶戒備的看向白塵。

「師姐！這就是白公子。」言雙興奮的介紹兩人認識。

「雙雙承蒙你照顧了，在下凌云。」凌云禮貌性地打了個招呼。

「凌姑娘不必多禮，只是舉手之勞。」白塵也露出禮貌的微笑回應：「倒是言姑娘，許久未見還是如此活潑。但下次要在遇見這種事，可千萬別再隻身一人衝上前才好。」

「我方才就是想趕快解救這位姑娘嘛。」言雙邊說，邊扶著那位姑娘：「好險你來了，不然他們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事呢。」

「可不是每次都能有人護著你。」凌云有些嚴肅的皺起眉頭，對著言雙說。

「可是我也想護著他人呀……」言雙感到有些委屈。

「諸、諸位大俠，感謝你們出手相助，小女子無以為報……」那位姑娘輕輕拉著言雙的手說道。

「哇！你說我是大俠嗎？」言雙聽見對方說的，一掃先前的委屈，開心地拉著那姑娘的手晃了晃，卻發現他的袖口破得厲害。

「哎呀！姑娘，你的衣服被他們扯破了！」言雙勾著那位姑娘的手說道：「就讓本大俠帶你去布莊挑一件新的吧！」

「那就勞煩這位大俠了。」那位姑娘掩嘴笑著。

華燈初上。

夜晚的曲淮鎮，襯著閃爍的燈飾，似乎要比白日更美。言雙一手勾著凌云，另一手勾著那位姑娘，一路上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，好像對一切事物都感到很新奇似的。

白塵則是安靜地走在他們後面，護著他們。

待眾人到了布莊，白塵以身為男子不便為由，待在外頭等著。言雙在裡面閒得發慌，於是走出來尋找白塵。

「白公子也是為了醉花節來的嗎？」找到白塵後言雙問道，順便跟白塵說了他在攤販那聽來的、關於醉花節的消息。

「今晚碰巧與人約在客棧一聚，想著時辰未到，便四處走走逛逛。」白塵停頓了下，輕笑出聲，又接著說道：「見有人路見不平，拔刀相助，便想上前幫忙，沒想到是言姑娘……啊，不，是言大俠。」

「你快別取笑我啦！」言雙雙手插腰，皺起小臉。

「錯了錯了。」白塵舉起手，做投降貌，露出了他本來藏在身後的糖葫蘆：「言姑娘大人不計小人過。」

「哇！這是給我的嗎！」言雙一臉驚喜。

「方才在後面看言姑娘對這好像很有興趣，便順手買了。」白塵笑著把糖葫蘆遞給言雙：「言姑娘不嫌棄就好。」

「不嫌棄！」言雙連連點頭，接過糖葫蘆張口咬下：「謝謝你白公子。」

「小事。」白塵微笑著看著言雙：「話說，江湖傳言，韶華派的秘……」

話沒說完，便被一陣煙火聲打斷。言雙抬起頭看向天上，露出驚呼：「哇……好美呀……」

白塵側過頭看向身旁的人，言雙的眼裡因為煙花閃爍著亮光。

算了，總有機會問的。

煙花齊放，兩人看著點點星光與絢爛煙花相互交錯，像一場盛大宴會，在天空展開。

五顏六色的光芒映著二人的身影，竟生出一絲歲月靜好之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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