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ENANA x PAPERIZE 小說創作比賽 - 足印-- 心印

第一幕　◆　海貝之餘音

　　夕陽餘暉下，海岸一次又一次地拍打上岸，大海與沙灘染上橙色溫暖的光芒，彷彿大自然所繪製的美麗畫作，隨著流動的時間不斷地變換一幅幅沐浴心靈的畫布。

　　沙灘上閃耀著光輝的白色貝殼，被稚嫩的小手拾起，高舉在奇幻的橘紅天空下，小小的扇形貝純白中透著彩光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興奮地眨呀眨，像發現寶貝一樣，可愛的嘟唇發出驚嘆的聲音，下一刻矮小的深藍色洋裝轉向另一邊，搜尋著熟悉的身影，然後察覺到大聲呼喊「喂—」聲音的來源，前方不遠處站立的雙人身影，正向自己大幅揮手，示意著他們就在那邊。小巧的嘴開心地喊著親暱的稱呼，赤腳小心翼翼地踩著濕濕的寬大腳印，每一步重疊的腳印，帶來每一份深陷的滿足感，踏著喜愛之人的腳步，喜悅地抬頭望向前方，卻帶來詭異的疑惑？

　　（為什麼距離沒有縮短？）

　　（明明走了好多步，爸比、媽咪也一直站在那裡等我阿？）

　　持續地持續地我望向前方走著，卻感覺永遠無法靠近般距離不見有縮短的跡象，疲憊的我開始心急，眼眶逐漸泛著淚光。

　　「波妞—快過來阿—」爸比、媽咪向我喊著。

　　「等一下……」明明用力喊著，我的聲音卻沒有出來。

　　（誒？）

　　（什麼？為什麼喉嚨發不出聲音來？）

　　「快來阿—不然我們先走了喔？」催促的聲音令我焦急不安。

　　「等等—等我—別丟下我……」我驚恐地不斷呼喊著，卻始終發不出聲。

　　我死命地奔跑著，父母卻轉身背對著我越走越快，轉瞬間我已被遠遠拋在腦後。

　　（別走啊！？等等我—）

　　喜愛的身影最後消失在不知何時變換的無止境黑暗空間中，只留下淚流滿面的矮小身影與無聲的吶喊。

　　（不要……）

　　「不要走！」

　　我伴隨著驚恐的聲音起床，劃破天空的飛機聲遙遠地傳入這透著晨曦的微亮房間，下一秒床頭的鬧鐘開始發出「嗶嗶嗶……」令人煩躁的響音，我伸出無力的手壓下按鈕，疲累地坐起身子，汗水浸濕了淡藍色寬鬆背心，出汗的髮緣悄悄地流下汗珠，含淚的眼瞳靜靜地看著床邊的風扇吹呀吹，卻吹不散傷心的孩時記憶。

＊＊＊

　　【叮咚叮咚—　叮咚叮咚—】

　　「起立！」

　　「謝謝老師—」

　　下課鐘聲響起，教室內全體學生起立彎腰說著例行性的語句，接著等老師走出門口後，就開始此起彼落地邊聊天，邊收拾書包與同伴一起笑鬧地回家。

同學Ａ女：「呼—終於放暑假了……等一下要去唱『卡拉ok』嗎？」

同學Ｂ女：「肚子有點餓耶，我想先去買可麗餅。」

同學Ａ女：「好啊！買完再去唱唄！」

同學Ｂ女：「嗯！」

同學Ｃ女：「誒—你們要去唱歌啊？我也要去！」

同學Ａ女：「好啊！走吧！」

同學Ａ男：「什麼什麼？你們要去唱歌啊？我們男生也可以跟去嗎？」

　　三位女同學相互對一下眼，接著異口同聲說：「當然可以囉！」，接著愈來愈多人加入『卡拉ok』的話題，開心地討論著。

　　而坐在靠窗後面倒數第二個座位的我，靜靜地看著窗外隨風擺盪的花樹灑下美麗的黃色花瓣，手邊拿起最後的鉛筆袋放進書包，準備起來回家的時候……「波葉—你要去嗎？KTV……」，一開始提議要唱KTV的同學Ａ女邀我去唱歌，但面對她後面無聲的眾多同學，空氣彷彿瞬間凝結了，為了打破這片死寂，我選擇笑笑地回應。

　　「不了，你們去就好！我先回家了，再見！」

　　（反正，我去了你們反而會很尷尬……）

　　高二暑假的開頭，我獨自地走出教室，遠遠地聽到鬆了口氣的聲音，教室裡又恢復歡樂的氣氛，他們的聲音覆蓋掉我在走廊的腳步聲。長長的秀黑馬尾隨著走下人來人往的樓梯一路搖晃著，最後踏向校門口旁的警衛室，穿著黑色膝上襪的雙腿，站著等待某位老愛讓人等的傢伙，某位充滿活力的笑容，某位很重要很重要的人，某位彷彿向日葵般的人，散發著陽光香味的她，好想……快點見到她。

　　「波葉—」

　　「哈—哈—抱歉，哈—讓你久等了……哈—我們走吧！」

　　在晴朗的天空下，一名穿著白色短袖制服、領子與短裙染上淡紫色格子紋的少女，遠遠地從教學大樓跑向這裡，氣喘吁吁地說著話。從一開始喊著我的名字那振奮人心的聲音，到面向我那開心的笑臉，每每驅散掉前一時刻籠罩在我身上的黑霧。很慶幸能當妳的朋友，很感謝從小陪伴我一起長大的妳。

　　（馨美—）

　　「看看你……喘成這樣，背都濕成一片了，臉也紅了。」

　　「哈—因為很熱嘛！」

　　我邊與她一起走出校門口，邊從側包前方口袋裡拿出冰爽的溼紙巾，遞給她想讓她降溫一下。

　　「來，濕紙巾給你。」

　　「哇—謝謝！得救了！哈—冰冰涼涼的好舒服—」

　　她把濕紙巾順著俏麗的黑短髮邊緣，從額頭擦到白皙的頸部，拭去汗水後索性整張貼在臉上。

　　「呵！其實你用走的就可以了嘛，何必用跑的？」

　　「因為放暑假了嘛！想早點和你出去玩咩！」

　　「什……」

　　沒等我說完，馨美就雙手環抱住我的左手臂，傻笑著說：「嘿嘿！走吧！我們去吃冰淇淋！」

　　「喂！很熱欸！別黏著我啦！」

　　「誒？偏不要！我就想黏著你嘛！而且你的臉比剛才還要紅耶，從『想·早·點·和·你·出·去·玩』這句開始。」

　　「你、你的錯覺啦！」我說。

　　突然她從旁邊轉移到我的面前，兩手搭在我的雙肩上，雙眼聚焦在我臉上。

　　「幹嘛？」我也定睛看著她，並悄悄地安撫緊張的情緒，冷靜地應對。

　　「唉—你真是個『隱』傲嬌欸！」

　　（啥！？）

　　聽到這個新鮮未聽聞過的詞，感到晴天霹靂的當下，我在她轉身背對著我哼歌的時候，偷偷地從側包裡拿出手機，手指在螢幕上滑來滑去，除了找到已知曉的『傲嬌』這個詞外，卻怎麼找都搜尋不到『隱傲嬌』這個詞的含意。

　　「嗯？你在幹嘛？」她突然停止哼歌，回頭看看我在做什麼。

　　「誒？沒、沒做什麼阿……」嚇一跳的我假裝鎮靜地，裝作沒事地把未關掉螢幕的觸控型手機迅速地丟進側包裡。

　　「哼—這樣啊？我們繼續往前走吧！」雖然她哼出懷疑的上揚語調，但最後還是撒嬌地環抱住我的手臂，就這樣一起往前進。

　　當走約幾十秒時，突然我的側包被抽走。

　　「喂！馨美！你幹嘛搶我的書包啊？」我氣憤地講。

　　但她彷若聽不到我的抗議聲，一邊哼著輕快的旋律，一邊好奇地拉開我書包的拉鍊，拿出我的智慧型手機。

　　「喂！等……」在我心驚地趕忙制止她之前，她的手指開始滑我的手機螢幕。

　　「呼—還好還沒自動鎖定螢幕，sa—fe！」她邊說著邊更換姿勢避免我搶到手機。

　　「我看看喔……傲嬌……隱傲嬌……意思？噗！哈哈！」在我快搶到她高舉著手中的手機時，她唸出了我搜尋的詞並笑出聲來。

　　「哈哈—真的假的？真可愛耶你！好奇的話直接問我不就得了？呵呵—真好笑！你超—可愛的！」

　　聽完她的話，我瞬間臉紅得像顆蘋果。

　　「查不到喔！」她平靜地說。

　　「嗯？」我懷疑耳朵有沒有聽錯。

　　「你查不到的，因為這個『隱』傲嬌，是我新發明的詞！嘿嘿！你想知道意思，我就好心說給你聽吧！」

　　「所謂的『隱』傲嬌，就是指……你是外冷內熱的隱藏版，明明很高興，卻口是心非，明明很友好，卻用冰山偽裝，笨拙的傲嬌美少女？」她邊嘆氣邊搖頭，然後微歪著頭說出最後一句話。

　　「蛤？你在說什麼啊？聽不懂啦！」我說。

　　「嗯—我也覺得很複雜，再講簡單一點好了，你是可愛有趣的隱ＸＸ！？」

後面的兩字被我用手摀起來了。

　　「還是不懂你在說啥啦！走啦！吃冰去！」

　　說完我轉身大步地向前走，後面傳來「齁唷！」的抱怨吐氣聲。我笑著不管不顧，後面的她則趕緊跟上我的步伐一同前進。

＊＊＊

　　「哇—吃冰超爽的！透心涼吶！巧克力真好吃！」

　　「嗯！芒果口味也超好吃的！還有果粒耶！」我說。

　　「真的嗎？我吃吃看……嗯—超—好吃！超—幸福的！」馨美一臉滿足地說。

　　「一人一支冰淇淋，卻可享受到雙重口味，你一口我一口，你儂我儂，愛你喔！波葉—」

　　「哇！放手、放手啦！哇—冰淇淋滴下來了啦！」面對又一次突如其來的熊抱，我只能又一次地反抗著。

　　「誰叫你吃得這麼慢！要不，剩下的全給我吧！」

　　「不要！這是我的！」我推開她靠過來的嘴。

　　「去！小氣！啊！這麼晚了……電視電視！我先回家囉！Bye—」

　　「bye—bye」我笑著回應急忙小跑步回家的她，不見人影後，臉上逐漸轉回落寞的表情，那本該習以為常的神情。

　　高中生活雖然處在友好的班級，嘗試過加入同學的話題中，卻不知為何總無法與同學們聊成一片，彷若有道隱形的空氣牆阻隔在我們之間，『和樂融融地與同班同學們玩在一起』這種事對我而言，就像遙遠的神話，聽聞過卻遇不到也感受不到這種神話般的美好。

　　在社區公園與馨美分開之後，我邊朝反方向走著回家，邊回想著剛入學編班後的事。我要好的兒時玩伴—馨美，住在我家附近，搭電車上學遇到時，她會主動笑著向我道聲早安，下車後會一起步行到學校，直到不同班級的事實將我們拆散。以前在學校馨美一直是活潑、好動、人緣很好的人，雖然國中時期沒能與她同班，但經常在下課時，看到不少男女同學圍繞在她周圍，開心地談笑，玩樂在一起，讓我時常感到很羨慕……雖然是個愛『撒』嬌的女生，但卻讓人無法討厭她，若被她聽到了，肯定會說「才沒有咧！我這樣很普通啊！」……嗯？難道是因為我是獨生女，才覺得不適應嗎？

　　我默默地在心裡自言自語，回想當初國中時，為了隱藏無法在班級裡交到朋友的實情，我費了好大的功夫來假裝我過得很好。原本以為班級隔很遠，應該察覺不到，沒想到卻破功了，最終還是被馨美發現了！真難為情……之後，雖然我們彼此間不戳破對方，但善良的馨美每到放學時刻就會陪我一起回家，感覺就像是為了填補我學校生活的空洞那樣，我不戳破她背後的好意，她不戳破我表面的謊言，就那樣一起渡過青澀的時光，那名為『國中』的時光洪流。

　　考上同一所高中之後，我仍不死心地想融入同班同學和樂的氣氛中，直到升上高二重新編班後的現在，仍然沒有任何長進，看來還是不行呢……虧我當初高中入學時，堅持請馨美陪她的新同學們一起回家。「不要擔心我，我可以的！」在我反覆的堅持下，馨美才嘆氣地答應讓我獨自一人回家，「回到家要打電話給我喔—這是我最後的讓步！」她邊回頭大聲說，邊跑回她新朋友們的身邊。

　　後來高中二年級跟我同樣升為自然組的馨美，剛開始還會跟同班同學一起放學回家，漸漸地換成偶爾跟我一起回家，不久後等我意識到時，回家的路途中總有她的相伴，我問過她為什麼，她回答說：「唉唷！因為每次放學玩完後，還不是一樣要分開獨自一人回家，沒有人住在我家附近嘛！有時候玩晚了，夜晚獨自一個人走回家有點恐怖耶……」，就這樣我笑笑地被她的理由說服，再也不問回家要跟誰走的事，因為我也想重溫以前的快樂時光，與馨美一起放學玩樂，與馨美一起走路回家。

第二幕　◆　隱藏的心意

　　準備回窩休息的太陽，灑下最後美麗的橙紅色光芒，照亮歸去之人回家的路。在我快到家的路途中，夕陽下的地面上，突然出現除了我之外的另一個人影。

　　（誒！？）

　　等我注意到時，那未知的手卻已搭上我的左肩。

　　「哇！？」我嚇一跳地喊著，腦海瞬間回想起，學校警告女學生要小心最近出沒的可疑人物。

　　受到驚嚇的我，趕緊甩開他的手，全速衝刺地跑回家，當看到整街相同的灰色瓦屋頂時，我迅速地解鎖推開其中一間的鋁格柵圍籬門，跑過前面的庭院，打開屋子的門快速進到裏頭順勢鎖上門鎖，回過頭面向走廊，卻看見盡頭的廚房燈光亮著，而且傳來「剁剁剁」菜刀剁砧板的聲音，和「啵啵啵」水滾冒泡的聲音，並傳來陣陣美味的香味。

　　（誰！？）

　　（明明家裡除了我之外，沒有人啊……）

　　恐懼聲開始「怦怦！怦怦！」得跳著。

　　「喀嚓」突然聽到門外響著鑰匙聲並解開了門鎖，打開了門。

　　門被推開來並碰到我的腳跟，一位高大壯碩的人影就這樣被我瘦弱的腳與門的縫隙擋在外面，接著傳來低沉的嗓音：「波葉……」。

　　「嗚！」我趕緊轉身，含著淚用盡全身力氣壓著門，死命地不讓陌生人進來，誰知卡到他的鞋子。

　　「痛痛！痛啊—波葉！是爸爸！我是爸爸啊！」

　　「誒！？」這聲音和語氣的確似曾聽聞。

　　愣住之餘，我稍微放鬆了警戒與壓門的力道，打算開口說話時。

　　「你們父女倆在幹嘛？」

　　「媽？」我回頭發出驚訝的聲音。

　　「唉呀！波葉你怎麼用門壓著爸爸的腳呢？快放手啊！」

　　我乖乖地鬆開全身的力道，打開門讓爸爸進來。

　　「爸……對不起！我不知道是你，我還以為你是……」

　　「『變態』嗎？爸爸好傷心……原本回國想要給你個驚喜，才沒有事先聯絡你。」

　　「驚喜？是驚嚇吧！？」我情緒激動地說，那恐懼的心跳聲仍尚未完全平復。

　　「丸海！我叫你去接女兒，怎麼會嚇到她呢？」

　　「美惠……我只是碰波葉肩膀而已啊，誰知道她會嚇成這樣。」

　　「爸！你這樣誰都會嚇到好不好？媽，你也是！回國為什麼不提前通知我？」

　　「呃—就想說給你個驚喜嘛！你回來後就有熱騰騰的飯菜可吃了……總之，先來吃晚餐，飯煮好了喔！」

　　說完媽媽趕緊轉身走回廚房，而我噘著嘴跟身旁的爸爸說：「爸，下次記得先出聲叫一下我，別再嚇到我啦！真是的……」

　　「好啦好啦！抱歉！下次我會注意一點！走吧！乖女兒，來吃晚飯吧！」

　　「嗯—待會兒襪子先脫下來，給我看看你的腳有沒有怎樣，需不需要給你塗藥膏。」我擔心地說著，爸爸則笑笑地說好。

　　父母雖長期在國外工作，但偶爾還是會回到『嘉義』排解相思之情。小時候年幼的我，因為父母突然須出國工作的關係，把我留給家中的祖母養育長大。國三的夏天，親切和藹的祖母過世後，與父母商量過的我，決定繼續留在台灣唸書，除因國外語言不通，也因從小長大的玩伴與喜歡之人在這裡的緣故，使我不願離去。

　　今夜在與回國的父母一起開心吃晚飯的過程中，客廳電話響起，我立馬放下碗筷並吞下口中殘存的食物，趕緊說：「我去接！」，隨後我接起電話，聽筒那邊傳來令人心動的男性聲音，溫柔好聽的嗓音，擾動著少女的心。

　　「喂—波葉，你今晚要過來吃飯嗎？我去接你。」

　　「木玥哥！怎麼是你打電話過來？」

　　「啊……馨美還在看電視，要不，我去叫她來聽……」木玥哥以他解讀的意思，心平氣和地回應著，準備離開。

　　「等一下！」在他放下聽筒之前，我趕緊脫口而出。

　　「嗯？」聽筒又重新回到他的耳邊。

　　「不、不是，呃—我、我的意思是說……你從桃園回來了喔？」

　　「嗯，因為大學放暑假了嘛！你和馨美也是吧？」

　　「嗯！那個……木玥哥整個暑假都會待在家裡嗎？」

　　「嗯—除了打工之外，基本上我會待在家裡。」

　　（Yes！太棒了！）

　　我暗自在心底興奮地歡呼，然後那柔和的嗓音繼續問道。

　　「那……你今晚要過來和我們吃飯嗎？」

　　「當……不好意思，今晚就不過去了，我父母回來了。」我默默地吞下後面差點脫口而出的『然』字。

　　「誒？真的嗎？太好了！那你和父母好好團聚吧！改天再一起吃飯吧！」

　　「好……」我失望地回應著。

　　「那麼就不打擾了，bye-bye囉！」

　　「嗯……bye-bye……」我不捨地掛掉電話。

　　木玥哥是馨美的哥哥，兩人和父母一家四口住在附近的小木屋。自從失去祖母後，我就獨自住在家裡，他們家因為擔心我一個人，時常會邀請我過去他們家吃飯，而我怕太打擾他們一家，所以只有偶爾應邀過去。

　　木玥哥自從考上桃園的楓丹大學之後，就搬出去住在學校附近，『獸醫系』大學一年級的他，除了做好學生的本份外，也會去外面到處打工，來應付大學生活的開銷。

　　雖然今夜無法見到朝思暮想的木玥哥，但能與父母談天說地真的很開心，不料五天過後的早上，醒來的我睡眼惺忪地在二樓浴室刷牙漱口，迷迷糊糊地走下樓梯來到一樓的客廳，不見父母的蹤影，卻發現餐桌上留下一盤煎好的蛋餅、一杯豆漿，與一張紙條上留有手寫的藍色字跡。

To　波葉：

　原本以為可以多待幾天，卻臨時有事，

　必須馬上出國，真對不起啊。

p.s. 下次會好好補償你，也會提早通知你

回國的消息。

Dad & Mom

「什麼嘛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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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又這樣……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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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邊說著話，邊滴落透明渾圓的淚珠在筆跡上。「滴答滴答……」家裡響著無止盡的時鐘聲，牆壁上的時針已指到刻度９，屋外的鳥兒愉悅地和同伴聊天，街上的車子行駛而過，「叮鈴叮鈴」的腳踏車聲提醒著前方的路人，而屋內卻空無他人，只留一個孤零零的背影，與地上暗自哭泣的影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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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【叮咚！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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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家裡的門鈴突然響起，然後聽到門外有人在喊我的名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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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波葉—你起來了嗎？我來找你玩囉！快開門！」一名熟悉的甜美女聲喊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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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【叮咚！叮咚！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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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喂！別一直按電鈴啊！會讓人厭煩啊！」一名男性小聲地勸導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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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波葉才不會嫌煩呢！反而會很高興！」那名女聲不服氣地回應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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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隔著窗戶我看到從小到大的玩伴們，我重拾開心的笑顏，趕緊去廁所洗把臉、漱口，用毛巾擦乾白皙的臉頰，確認過肩的長髮有無睡翹了，整理拍順黑白條紋連身裙後，萬事OK的我快速奔向玄關，推開門，露出陽光般的笑容喊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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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木玥哥、馨美，早安！」透過庭院圍籬的縫隙，我聚焦在身著清爽的白Ｔ、藍色休閒短褲，腳踩黑色夾腳拖，短髮秀氣的木玥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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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早呀！波葉。」馨美身著淡綠色洋裝充滿活力地說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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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波葉，早安。」木玥哥微笑著回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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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：「你們先進來吧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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馨美：「嗯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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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玥哥：「打擾了—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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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兄妹兩人來到客廳，環顧著四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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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玥哥：「嗯？桌上的早餐……你還沒吃喔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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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：「嗯……剛起床不久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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馨美：「那你先吃吧！我和哥先在客廳看電視，待會兒你再過來唄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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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玥哥：「咦？這張紙條是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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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立馬抽走木玥哥手上的紙條，低著頭藏在身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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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糟糕……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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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對不起！波葉，我不該……」木玥哥面露歉意地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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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啊—那對笨蛋夫妻，下次回來我要好好抱怨一番，讓他們帶我去好多好多地方玩，玩個痛快才甘心！」我突然插話，抬起頭露出爽朗的笑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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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對呀！對呀！笨蛋阿姨、笨蛋叔叔！下次他們回來要好好得說出你的不滿喔。」馨美幫腔地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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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馨美！別湊熱鬧。波葉，你早餐慢慢吃吧。等一下，一起出門吧！」木玥哥溫柔地撫摸我的頭，微笑著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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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嗯……」我故作鎮定地回答，但卻難掩喜悅地嘴角微微上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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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幕　◆　旁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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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說好要一起出門的木玥哥，搭乘漫長的交通工具，帶我們到他就讀的大學，在圖書館還書後，遇到一位美麗成熟的女性，是木玥哥大二的學姊，然後約好要一起吃中餐，餐桌上也聚集了一位木玥哥同年級的男同學、另一位大二學姊與一位大三學長，在親切愉快的飯後，我們在餐廳門外互道再見，男同學被學長搭著肩先一道回去了，另一位學姊也走了，最後剩下那位最初遇到的美麗學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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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原本木玥哥想送她回去，但卻被學姊笑笑地推辭，「你還要送可愛的妹妹們回去呢。路上小心，我先回去了，掰掰。兩位妹妹也bye-bye囉!」，我也露出笑臉向她說聲「bye-bye」，離別後我轉身看向木玥哥，準備一起回去，卻看到那閃動的眼神，駐足凝視在已走遠的美麗身影。夏天炎熱的午後，木玥哥臉上泛起的紅暈，貌似天氣熱的原故，但我知道的……根據過往的經驗，我清楚得知曉……那是名為『戀心』的情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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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週後晴朗的星期天，昨晚敷過面膜的我，今天照鏡子看見容光煥發的臉龐，開心地打開衣櫥，換上白色短袖Ｔ恤配吊帶牛仔短褲，搭乘公車抵達嘉義市區動物園，帶著自己親手做的『歐姆rice』，想給身為動物飼養員的木玥哥當中餐，因為他從小就很喜歡吃蛋包飯，過去的我為了製作出美味的成品，消耗了無數顆的蛋，直到現在我仍然會為了喜歡之人，展現我熟練的手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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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找到穿著工作服的木玥哥時，他正在照護馬來貘，黑白相間、圓滾滾的身體，呆萌的表情，長長的鼻子，彷若『從虛幻國度裡走出來的夢貘』。看牠戲水、吃葉子的模樣，超可愛超療癒人心的，這麼夢幻的生物得好好保育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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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為了不繼續打擾木玥哥的工作，我獨自帶著空空的便當盒搭公車回家，黃昏時分我出門去超市買雞蛋和配菜，當作是給馨美家的回禮，想做蛋料理給他們吃，在我採購完後，天空只剩微弱的暮光，路經公園的我聽到了熟悉的聲音，從盛開著白色小花簇的灌木叢中，我看到了之前遇過的美麗學姊，靠近並吻上了我的心上人，那一刻，好心的路燈開通了電，為我照亮了那震驚的一幕，那令人心碎的瞬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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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愣了、我慌了，我趕緊轉身逃離這一切，想假裝從未目擊到這一切，想當作是一場夢，想裝作從未發生過，想遠遠地拋在腦後……「哈—哈—哈—」我喘氣著，我狂奔著，身上的汗水與淚水交織著，途中不慎跌撲在地，過了好一會兒我爬起來，一拐一拐地跛著腳回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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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餐桌上一袋袋凌亂的菜與破碎的雞蛋們，聽著二樓浴室「嘩啦啦」的沖澡聲，聽著主人走出來「咚咚咚」的木地板聲，靜靜地聽著無力疲憊的『噤聲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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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好痛……」藥水治療著手腳上的擦傷並傾聽著主人的含淚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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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心好痛……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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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後來躺在床上緊緊抱著白海豚抱枕的我，不斷地在內心喊著「木玥哥……」，無數次地哭喊著心愛的人，直至陷入深深的黑暗，滴落了痛心的回音，泛起了陣陣漣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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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換作是他……來追我就好了……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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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充滿光亮、泡沫的夢境中，感覺到在水中不斷下沉的自己，聽到遙遠虛幻……海豚的聲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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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幕　◆　大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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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碧海藍天的世界，為了留下暑假美好的回憶，開學前兩週的星期六，我與高中游泳社團的學姊、學弟、馨美共四人一同來到海邊。在遙望美麗大海時，剎那間似乎看到浮出的背鰭，腦中想到電影裡鯊魚襲擊人的畫面，心想「不會吧……呵！應該是錯覺。」，笑笑地揮別了恐怖的念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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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玩沙灘排球中場休息時間，我和馨美去附近的攤位買冰飲，沒想到卻遇到了同朋友一起來海邊玩的木玥哥，穿著淺藍底色白點、繞頸綁帶、荷葉邊兩件式泳衣的我，扭捏地微低著頭保持距離。身著白色無袖寬鬆汗衫、漸層綠色海灘褲的木玥哥似乎察覺到了我的不自在，邊輕聲地說：「怎麼啦？」，邊伸手想撫摸我的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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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一瞬間，腦海回放著公園親吻的畫面，沉痛的心牽連著不自覺的手，揮開了好意靠過來的手，等意識到對方那愣住的表情，心慌的我便說：「抱歉……同伴還在等著，先走了。回去了！馨美—」，眼見這一幕的馨美，還納悶著怎麼一回事，便被趕著說：「等！哥—bye啦！」，就這樣隨著急忙走開的我一道回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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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晴朗的天空下，心情黯淡不再玩球的我，改為獨自下水游泳，想讓心情好一點，徜徉在海水中的我，突然感到腳部的刺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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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慘了……該不會之前跌倒的傷還沒好？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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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不斷揮舞的手臂，與逐漸無法游動的腳，透漏著警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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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呵！波葉姊在向我們招手呢！真熱情。」學弟停止玩球笑著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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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感覺不太對勁……」馨美不安地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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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該不會溺水了？」學姊擔心地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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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你們想多了，波葉姊的泳技比我強欸！不會有事啦!」學弟笑笑地說著的同時，從旁呼嘯而過的一陣風，脫掉白汗衫的男性身影飛奔向沒入海中的手，毫不猶豫地縱身躍入海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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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逐漸下沉的身體，意識模糊的我遠遠地看到長形游動的身姿、三角狀的背鰭，聽到可愛虛幻的聲音，就像夢境中一樣的聲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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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……這是夢嗎？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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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視線陷入黑暗，隱約地感覺到背部被渾圓的觸感推、頂著，全身開始浮了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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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噗哈！咳咳……」突然有股氣流，促使體內的積水被吐出，唇上殘留著柔嫩的觸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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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醒了！CPR成功了！太好了……」周圍的聲音開心地說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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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你還好嗎？」眼前靠近的熟悉臉龐，以擔心的神情溫柔地對我說。他濕潤的髮絲滴落水珠在我臉上，也滴落在我心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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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拜託……不要對我這麼溫柔，明明喜歡的是別人……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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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不要再讓我如此難受……無法實現的期待只會讓人難過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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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痛心地推開他近距離的上半身，卻意外看見他受傷的神情……呵！怎麼可能呢……淚水不禁滾了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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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你……怎麼流淚了？」他問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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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啊—嚇死我了，還以為會死呢！木玥哥，是你救了我？謝謝你喔！」我露出笑顏爽朗地說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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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隨後我跟大家說想先回去了，擔心我的他們說要陪我回家，臨走前我聽到遙遠的叫聲，然而轉頭的我卻沒注意到什麼，「錯覺吧？」我低語著回身繼續隨一行人走，卻沒發現背後遙遠的海上跳起可愛的身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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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木玥哥一路跟隨在我身後，直到安全送我到家為止。疲累的我躺在床上，看著牆上從小到大的照片，撫摸著小時候陪我玩沙堆的木玥哥，那時的他點亮了我心中的光，腦海浮現他過往暗戀其他女生的畫面，最後含淚進入夢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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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幕　◆　決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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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夢境中的我追逐著在沙灘上越走越遠木玥哥的足印，就像追逐著父母的夢境般，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印烙在我的靈魂深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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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醒來的我哭泣著，腦海浮出讀過的語句：『山不轉，路轉；路不轉，人轉。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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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一直在後頭追趕你，卻始終追不上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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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既然如此……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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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若我轉向，走別條路，是不是就有機會與你『相遇』？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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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雖然害怕離開你的身邊，但我更害怕你的戀心……永遠沒有我的存在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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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好累……我想放過自己……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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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想走出自己的路……想活出自己……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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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心靈深處，悄悄地浮出決意的賭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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＊＊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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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大學學測後，繼續拚指考的農曆過年時節，早上獨自去廟宇的路上遇到一位金髮碧眼的外國帥哥問路，我耐心地帶領他到附近的公車站，然後回頭朝反方向的目的地走去，與馨美兄妹會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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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下午回到家後，我又出門去買冰箱的庫存，卻在街上撞見馨美的祕密—『高二時起被班上冷落』的實情，被我發現後馨美拔腿狂奔，後來我們彼此談心，也說出了我內心的決意與計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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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開學前一週，我與木玥哥、馨美一起去澎湖玩。在『藍洞』裡木玥哥和我坐同一艘小船，波光粼粼的水上，他除了一同欣賞藍洞的夢幻外，也提及了很期待我來到楓丹大學當他的學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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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木玥哥……我決定去龜山島上的海甲大學就讀海洋學系。」我緊抓著米黃色上衣的下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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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謝謝你這些年的照顧。」我鬆開了緊抓的手，船逐漸靠近光亮的洞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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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再見了，木玥哥……」陽光下，我露出燦爛的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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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再見了，我深愛的人……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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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幕　◆　心靈殿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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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再見了……」我心慌地醒來，夢中水面的波光在她臉上美麗地舞動著，直到半年後的現在，腦海仍然迴盪著離別的話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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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龜山島上手機收訊不穩定，不知妹妹隱瞞『去過島上找她一起泡海底溫泉』的實情，焦慮不安的我，啟程前往海甲大學卻找尋不到她的蹤跡，後來在附近的龜尾湖步道，看見花樹下短髮輕飄，粉紅花瓣在她身邊飛舞著，那安祥愜意的神情，美麗虛幻的身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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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怦怦！怦怦！」無法移開視線的我，手悄悄地撫上加速的心跳……有誰能夠告訴我，這份悸動是什麼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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＊＊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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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遙遠時空的心靈飄盪著痛心的回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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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換作是他……來追我就好了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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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時光河流帶走了傷痛，前往聖潔的心靈殿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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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 Ｆｉｎ. 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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